如何理解巴赫金的“复调小说”理论?“复调”,本来是一个音乐术语,指的是一首乐曲没有主旋律和伴声之分,所有声音都按自己的声部行进,相互叠加,构成复调体音乐。1929年,巴赫金出版了《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诸问题》(1963年再版时改为《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》)一书
如何理解巴赫金的“复调小说”理论?
“复调”,本来是一个音乐术语,指的是一首乐曲没有主旋律和伴声之分,所有声音都按自己的声部行进,相互叠加,构成复调体音乐。1929年,巴赫金出版了《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诸问题》(1963年再版bǎn 时改为《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》)一书。在这本《pinyin:běn》书中,巴赫金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艺术提出了一种新研究理论——“复调小说”理论,认为“复调”或称“多声部”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根本艺术特征。
(按:文学理论中的“复调”现象,并不是巴赫金首创的,他只是这一理论的集大成者,百科中对这一点的说明是错误的(拼音:de)。早于他的苏联老一辈研究家什克洛夫斯基、格罗斯曼、吉尔波金等人都提到过这种现[繁体:現]象。)
巴赫金{拼音:jīn}把古往今来全部小说区分为两种类型。一种{繁体:種}是“独白”型小说,在这种小说里(拼音:lǐ),人物的塑造、性格的刻画、行为的显示、心理的描写都被纳入了作者意识的坚实外壳,都在作者的全能全知中得到外来的确定和说明。
在这种小说艺术里,只有一个意识即作者的(练:de)意识在实行统治。从总体上看,这类小说就像是作者的“独白”,因此被叫做“独白”型小说或“独调”小说。巴赫金认为[wèi],欧洲大多数小说和俄国小说属于这种类型,而托尔斯泰是这类小说的典型代表。
另一种是“复调”型(读:xíng)小说。这种小说里充满着许多种独立的和不相混合的声音和意识构(繁:構)成的复调现象。这种小说整个说来是一场“大型对白”,其中又充满种种“微型对白”。
小《拼音:xiǎo》说里的思想为各个人物所独有,一切人物、思想意识等都在结构处在平等的地位,作者不把任何过多的重要思想留给自己,而是在整部小说里和小说人物“平等地”进行对话。作者的声音只是多声部合唱中的一个声音。主人公的声音不受作者声音的统治,而是同作者声音展开争论。在作品中,作者并不比主《读:zhǔ》人公知道得更多,他的意识和视野并不大于主人公的意识[繁:識]和视野。
巴赫金在分析陀氏小说时,发现他的创作是一种“全面对白的小说”。所以,要理解什么是“复调小说”,先《拼音:xiān》要说一下巴(读:bā)赫金提出的“对白”理论,因为“对白”是被作为“复调”的理论基础提出来的。
巴赫金认为,生活本身是一种对白性现象,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有如对白一般。他说[繁体:說]“两个声[拼音:shēng]音才是生活的基础,生存的基础。”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:
主人公与自我的对白、主人公与作者的对白、主人公与主人公的对白三个基本层次。从总体上分,又有“大《dà开云体育》型对白”与“微型对白”两个层次。
01 主人公与作者之间的“对白”
任何小说都是由作者语言和人物语言构成的。那么作者的语言,在陀氏的小说中以什么形式出现呢?在小说对白中处于什么地位呢?巴赫金认为,陀氏完全放弃了从外部对主人公加以规定的立场,他的叙述不是采取“谈(繁:談)论主人公”或评价《繁:價》主人公的形式,而是采取“对主人公说”的形式。就是说,他不[pinyin:bù]主张作者站在全能全知的立场上对主人公的行为和心理指手划脚,说东道西。
比如在小说《穷人》里,主人[练:rén]公杰符什金去见将军大人,在客厅等候时,他[pinyin:tā]一yī 边从镜中观察自己,一边对镜中人像加以评论。
在《两重人格》里,主人公内心有两个声音,实际上一个是主人公的声音,一个是作者的声(shēng)音,两个声音在进行平等对话。由于作者把自己的叙述或评论变成了主人公内心的一个声音,这种对话便不露形迹(繁体:跡)地过渡为主人公的“内心对话”。
在陀氏的一些长篇小说里,作者还往往采取一种极为简练的、只起到介绍陀氏的记事形式。而且这《繁:這》种记事形式不同于一般小说的记事形式,它仍然保留着对话的性质,就整体而言(而不是每一句话),也是一种“对主人公说”的形式,即一种“对白性叙述”形式,而不是“全知性叙述”形式,并不含有作者的“直{拼音:zhí}接”评价和说《繁体:說》明。
这样就使读者感到,小说中的一切都转入《练:rù》了人物的视野,而不受作者自上而下全知全能视野的统摄,一切都成了主人公的独立意识和自我评píng 判的材料,作者只是以一个平等的对话者参与进来。
在过去作家们一般是这样来(拼音:lái)表现自己的世界观或观点的:
他们或在人物中寻找自己的代言人,或将自己的思想倾向在场面中自然流露,或塑造理想的人物寄《拼音:jì》托tuō 自己的理想,或干脆就用插话(繁体:話)或其他形式直抒胸臆。
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属【shǔ】于另一类作家,他有意给读者造成一种错觉,仿佛作者完全隐(繁:隱)去,不表示任何观点或huò 意见,而全让人物各自表露思想,进行争论。
有时作者加入同人物的【pinyin:de】对话中去,不过似乎《hū》他没有任何主见,一会儿站在这个人物的立场上,讲出貌似真理的理由,一会儿又从那个人物的角度,振振有词地予(读:yǔ)以反驳。
有时是站在同一《读:yī》人物的内心分裂的这一《pinyin:yī》方或那一方,进行思想观点的交锋或斗争。各种声音同时在表现自己,读者一时难以分清谁对谁错,捉zhuō 摸不住作者的主观意图。
02 主人公与主人公之间的对白
巴赫金认为思想总是运动着的,在自己意识和他人意识接壤的交界点上发生,在个性与个性、主体与主体之间交流,他认为:“它(思想)的存在领域不是个人意识,而是诸意识shí 间的对话性交流。”
再加上作者让主人公在思想上自成权威并具有独立性,同时又用特定艺术方式,给主人公造成一yī 种始终不能处于中立地位的气氛,一切都刺激着他,触动他的痛处,使主人公一刻也不停地处在对话与争论之中,处在对立意识的冲突之中,这就造成了主人公之间【练:jiān】极端活跃的对话情势。并且《拼音:qiě》在对话中往往彼此都掌握对方的要害,使对话变得十分紧张【zhāng】。
例如《罪与罚》里的侦察科长波尔菲里同杀人犯拉斯柯尼科夫的对话。波尔菲里通过了解与探察,从心理分析入手,确认对方是杀人凶手shǒu 。而拉斯柯尼科夫杀人之后,一方面觉得杀人有理,装(繁:裝)得若无其事,另一方面又受到良心的折磨,痛苦得很,人《拼音:rén》格业已分裂为二。
当波【读:bō】尔菲里在第三{练:sān}次和拉斯柯尼科夫会面时,他{pinyin:tā}似乎谈论“第三者”似地说:
“我心里想现在这个人是会来的,他自己会来的,不久就会来的,既然他犯了罪,那他一yī 定会来投案的。别澳门博彩人不会来,可是这个人是会来的。”
波尔菲里的话是句句针【练:zhēn】对拉斯柯尼科夫说的,打中他的要害。拉斯柯尼科夫表面上是“第三者”,实际上是谈话的对象,他再也无法镇静了,因为觉得自己的隐情已为对方所洞察{chá},于是急切地问:“那么……是谁……杀【shā】的呢?”立刻从“第三者”转为对话的一方了。
这正是波尔菲里所期[拼音:qī]待《拼音:dài》的。这位侦察科长听到这一发问时,故意被问得愕然了似的,接着才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说道《读:dào》:
“怎么是谁(繁体:誰)杀的?……”
随即用近乎悄qiāo 声而又十分确定的[练:de]语调补充一句:“罗奇昆·罗曼内奇,是您杀的!就是您杀的!”并劝对方去投案自首。
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中,各种各样的情势把主人公卷入对话之中,他们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,都关【pinyin:guān】心对方对自己的评价,互相冲突着、争论着,往往彼此在自己身上反映着对方。这样在人物关系上形成一种对立式组合结构,形成结构上的极端活跃的“复调”现象,或“对【练:duì】位”关系。
在zài 《罪与罚》里,与拉斯柯尼科夫处在对立组合结构的不仅有侦察科长波(读:bō)尔菲里,而且有拉斯柯尔尼科夫所爱着的索尼娅。
在《白痴》里,与梅思金公爵处于对立组合结构的,不仅有豪富子弟罗【繁体:羅】果静,而且还有他一见倾心的娜司塔谢·菲里[lǐ]帕芙娜。梅思金不仅与娜司塔谢对位,而且还插入了热恋着他的阿格拉雅等等。
03 主人公与自我的对白
以主人公自白或内心独白形式出现的主人公与自我的对话,亦即“内心对话”,是陀氏小说中的最扣人心弦的对话形式。他最喜欢,也最善于倾听人的心声。巴赫金认为,在意识开始的地方,对陀氏说来就开始了对白。他笔下人物的“内心对话”,形式上是一种独白,但独白中包含着对白——同(拼音:tóng)自己或同虚拟的别人交叉对话,形成一种十分细腻、丰富多彩的对白【练:bái】形态。
《地(读:dì)下室手(pinyin:shǒu)记》第一章第一节一开始,主人公“地下人”因自己地位卑《拼音:bēi》微而希望引起别人同情,他说:
“我是个(gè)有病的人……”
但马上来一个反向转变,表示自己并不软弱,不【读:bù】容许人欺负,而且暴(读:bào)露自己的毛病【拼音:bìng】,说道:
“我《拼音:wǒ》是个凶狠的人。我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人……我是个凶狠的小【xiǎo】官吏。我对人【练:rén】粗暴,并因此感到快意……”
这里表面miàn 上是独白,实际上进入了自我对话。接着似乎预感到【读:dào】别人会对自己的自白作出反诘,于是又来一个自我分辩与自我解释,构成进一层的自我对话:
“我方才说我是个凶狠的小官吏,那是因为我愤怒而说的谎话[繁体:話]。我不过《繁:過》是跟请愿人和军官闹着好玩,事实上我[wǒ]是永远不会变得凶狠的。我(拼音:wǒ)常常意识到自己有许多许多与凶狠最对立的成分。我感到这些对立的成分在我身上竟是那么拥挤不堪。我知道它们一辈子在我身上拥挤来拥挤去,总想往出挤,可是我不放它们,硬是不放,故意不放它们出来
它们折(繁:摺)磨我到了很无耻的地步,弄得我浑身痉挛,终于使我厌烦得很,简直厌烦(繁体:煩)透了!”
表明他自己并不凶狠,不想要自己凶狠,接着他敏感到dào 人家《繁:傢》会说他已经懊悔了,于是表示别人怎么看自己都不在乎,以虚拟第三者为对象,继(繁:繼)续自己的内心对话:
“诸位先生,你们是否觉得我现在要在你们面前对什么事哀示懊悔,有什么要向你(读:nǐ)们请求原谅的吗?……我确信你们会这样认(繁:認)为……可是,我wǒ 得告诉你们,如果你们这样认为,那我也无所谓……”
就这样,形成一种【繁:種】带有辩论色彩、但不见辩论对象的独白性对白。
这种复杂而别致的独白性对白,迫使读者迅速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。在巴赫金的概念中,这就是主人公“内心的不同声音”。主人公的精神生活【huó】及其全部表现,就是这些内心声音的不断斗争的【pinyin:de】过程。
04 大型对白
“大型对白”涉及小说结构、人物关系结构。巴赫金认为,小说结构的各个成分之间都存在着对白关系,这种结构法称为“对位法”。关于“对位法”,表现在陀氏小说结构上,就是用不同的声音各自不同地唱着同一个“乐曲”,这也就是“多声部”现(繁体:現)象(pinyin:xiàng)。
例如《地《练:dì》下室手记》这部小说由三章组成,初看起来,章与章之间的联系似乎不够严密,作品{练:pǐn}的笔调不一。陀氏{pinyin:shì}在给他哥哥的信里谈及这点时写道:
“你知道音乐中的‘中间部分’是怎么回事吗?这里也正是这样。第一章表面看来全是废话,但突然在后两章里这些废话却(繁:卻)以(拼音:yǐ)出人意料的悲剧转折结束了。”
也(yě)就是说,他的小说是有意运用不同的调子来写的,它通过音乐中的“中间部分”的过渡办法,完成了从一个调子(读:zi)向另一个调子的转变,不过唱的是一个题目,这是一种情况。
另一种情况kuàng 是《pinyin:shì》“复调”在结构上表现为情节发展的平行性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谈及《白痴》的时候写(繁:寫)道:
“总的来说,故事和情节……应该选定并在整部小说中整齐地平行进行{练:xíng}。”
在《罪与罚》中,拉斯柯尼科夫犯罪后的情节线索发展,也是一种平行结构。小说结构中的这(繁体:這)种“复调diào ”、“对位”法,后来被发展为多主题结构,即一部小说中有几条情节线索,它们各自独立,相互交织,或曲折交叉,在组成巨幅社会生活图景时又有密(练:mì)切联系。同时在小说末尾,由于这种结构在起作用,往往表现为意犹《繁体:猶》未尽,故事似乎没有结束。
《卡拉马佐夫兄弟(读:dì)》的结尾就给人这种感觉。在人物关系的结构上,“复调”、“对位”或“多声《繁:聲》部”,表现为人物的对立式的【读:de】组合,这种现象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中比比皆是。(在第二种对白中,就列举过相关例子)
05 微型对白
“微型对白”主要表现于人物心理结构之中。这种对白的类型,一种是在形式上表现为人物的独白,但这是一种包含了对白的独白,即在一个人的内心独白中,先后同自己、同别人交叉对话,即独白性的对白。还有一种是对白中的对白,即主人公对话【练:huà】中含有《yǒu》前后、暗中相互呼应和内心感应式的尾白。
这几种“微型对白”与“大型(拼音:xíng)对白”在作品中互为协调而交相辉映。
先说第一种“独白性的对白【练:bái】”。
在《罪与罚》的开头,拉斯柯尼科夫收到母亲来信,信中诉说家境艰难,她妹妹杜尼雅为了设法资助他继《繁体:繼》续求学,不得不忍气吞声,受人侮辱,并准备嫁与为(繁:爲)富不仁的律师卢仁为妻。这一切,使这位在京城过着清贫生活、愤世嫉俗、很有一些平民傲气的拉斯柯尔尼科夫,在精神上痛苦不堪。
这时他的内心独白,便自由地【练:dì】转为内心的对白和辩论。当他想到《dào》与母亲、妹妹(pinyin:mèi)的关系时,心里在说:
“这里的中心人物不是别人,就是罗季昂、罗曼诺维奇、拉斯柯尼科夫。他不是么,他可以得到幸福,可以继续上大学(繁体:學)……可是母(mǔ)亲呢ne ?这关系到罗佳,她的宝贝,长子罗佳的一生。”
接下去,独白(练:bái)里引进了一个为了一家生计而不得卖笑街头的索尼雅。他一面把自己母亲、妹妹同索尼雅的遭遇相比,同时在内心与亲人(拼音:rén)对起话来:
“你们可充分地估量过这种牺牲,这种牺牲吗?杜涅奇卡(读:kǎ),你们跟(拼音:gēn)卢仁先生一起生活的命运决不会比索尼奇卡的命运好些……你们到底想使我成为怎样的人呢?杜涅奇卡,我不要你们的牺牲我不要,妈妈!……不让这门婚事成功,你有什么办法呢你去阻止吗?你有什么权利?”
在主人公的内心独(繁体:獨)白里,他一会儿把自己当成第三者,一会儿又与母亲对话起来,并且马上又转为第三【pinyin:sān】者,把母亲语调中的亲昵色彩摄取过来,一会儿与母亲、妹妹同时对话,一(拼音:yī)会儿又与妹妹单独对话,然后自身分裂为二,相互对话。
对白中的我,时而是主体,时而是客(kè)体。这种颇为别致《繁体:緻》、复杂的独白性对白,会使敏感的读者走入人物的内心,产生一种撕心的痛楚和《pinyin:hé》颤抖的感觉。对白中的对白更为复杂,它的基本原则是巴赫金所说的:
“公开的对白中的【拼音:de】尾白与主人公内心对白中的尾白的交织、和音或间歇”。
所【读:suǒ】谓尾白,一般指剧中(zhōng)的一个角色在一个地方说出的最(读:zuì)后一语,另一个角色在另一个地方凭以接着说,此处含有转意,扩大了它的应用范围同时尾白也可以作对答、反话理解。
该如何理(拼音:lǐ)解?
首先,这里有yǒu 一个主人公当面回答另一个主人公隐蔽于内心的、不出(拼音:chū)声的尾白(练:bái)的对白。
例如娜司塔谢在决定自己命运的那天晚上,有好几人向她求婚,包括梅思金在内。当她心痛欲裂地诉述自己被凌辱澳门金沙的(de)身世时,公爵对她说他没有一点过错,表示要尊敬她一辈子。
这{练:zhè}一评语正好是女主人公在长期的屈亚博体育辱生活中所梦寐以求的:
“难道我不想嫁给你这样的人?你猜{读:cāi}得对,我老早就梦想着了。当我孤孤单单地在乡下,在托慈基家,住了五年的时候,就一直在那里思索,在那里做梦,老想嫁一yī 个像你这样善良、诚实、带点傻气的人,他【练:tā】一定会跑来对我说‘您没有错,娜司塔谢·费里帕夫娜,我崇拜您’我有时竟想到发狂的地步。”
对女主人公长久埋藏于内心的尾白的呼应与公开的回答,是一种感《pinyin:gǎn》应式的心灵接火,它引(yǐn)起了她的感情的融融火焰,从而使她的心灵巨痛直露于外。
其次,这是一种表面虚饰的而又充满暗示的对白,突然转为揭示事shì 物本质的对(拼音:duì)白。
像波尔菲里与拉斯柯尼科夫的三次会见时的对话就是。两个主人公(拼音:gōng)的对话,开始带有一种不着边际的虚饰色调,但{练:dàn}双方又都心里(繁:裏)有数。
因[pinyin:yīn]此,那种似乎莫名其妙、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,往往是一方有意,充满暗示,一方无意,可[练:kě]以随时收回,作为偶而失言,而在读者听来却带有叩击心灵的重感。
波尔菲里同拉斯柯尼科夫[繁:伕]谈话,就是要迫使他说出隐藏于内心的、又是他最不愿意说出的话来。第三次会面时,两人似乎仍在谈论“第三《读:sān》者”。
可当拉斯柯尼科夫问出“那么……是《shì》谁【pinyin:shuí】……杀的呢?”后,立刻使自己失去了“第三者”的身份而变为对话(拼音:huà)人。
这一发问,正是他长期隐于内心的尾白的迫不得已,而又是无意识shí 的外露(读:lù),是shì 他的最后防线,是他的背水一战,是他想听而又最害怕听到回答的提问,可是这也正好是波尔菲里的期望与最后的等待。
对于这时的拉斯柯尔尼科夫来说,防线倾刻崩溃,帷幕砰然坠落。原来那种富有暗示、虚饰的对白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【huà】,变得单刀直入,使人碎不及{jí}防,其紧张、动人之处,真让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,曾经发生了虚脱、好些日子总是神不守舍的主人公,此时形神逐渐合二而一。
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里《繁:裏》,这类扣人心弦的“微型对白”极多,而且各具特色。他还往往突破常态心理的表层, 抓住人物内心在瞬间里闪过的下意识、潜意识的反应,通过具有内心世界杯对话性质的形式加以动态描写,对人的心灵作淋漓尽致的剖析, 造成十分细腻的、丰富多彩的“ 微型对白”形态。
这些不同类型的“微型对白”,包括用得相当广泛的主人公的“自白”在内,能够深刻地显示出人的复杂性,意识的多层次性。这些匠心独运的、善于创造极富艺术感染力的艺术气氛的对白,汇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的奇观。
同时,巴赫金认为陀氏小说中的对白,具有“未《拼音:wèi》完成性”的特点。
生活在本质上【pinyin:shàng】是对白性的,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对白关系,而生活是无限的,因{读:yīn}之对白也带有未成完的特色,并显示出多种声音和【练:hé】意义。
这种未完成性表现在小说故事发展上,似乎没有一个结束,表现在结构上,即如前面所提及的是一种多线索、多主题各自发展而互有交叉的特征,表现在人物身上,即主人公们在对话中,永不给对方下一个最终的、完成了的评语,人与人之【读:zhī】间不是一种封闭性(xìng)的关系。即他所说的:
“主人公的语言和关[繁体:關]于主人公的语言,是为他对自身和别人的非封闭性的对话关系(繁体:係)决定的。”
所以,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里,人物相xiāng 互之间不作“背后的”评语,即使互hù 有什么看法,也只存在于对白中。
总之,巴赫金“复调小说”理论揭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艺术的重要特征,这为后来的陀氏研究者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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