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【练：kuáng】人日记

鲁迅小说《狂人日记》的主题是什么？此问题恕不回答…几个月前此问题答过，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，至今尚未找到其踪影，如同大海捞针一般，等找到再说吧…《狂人日记》到底在讲什么？《狂人日记》用不足五千字的篇幅，以虚实结合的双线叙事结构，讲述了一部中国封建社会四千年的“吃人”史

鲁迅小说《狂人日记》的主题是什么？

几个月前此问题答过，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，至今尚未找（拼音：zhǎo）到其踪影，如同大海捞[拼音：lāo]针一般，等找到再说吧…

《狂人日记》到底在讲什么？

其象征意蕴涵盖[拼音：gài]了生物学、医学、伦理学、社会学等多个层面，对所谓的四千年封建文明《练：míng》史展开了广《繁：廣》泛而深刻的批判。

01 《狂人日记》的主题

易牙蒸了《繁：瞭》他儿子，给桀纣吃，还是一直从前的事。这(拼音：zhè)句话在字面上是有误的，易牙与桀#28夏#29的时代相距一千年左右，与纣#28商（shāng）#29的时代也相距五百年左右吗，不可能侍候这两位“暴君”吃人肉。

实际上，易牙侍候的是“春秋五霸【拼音：bà】”之一的齐桓公，易牙得势后与齐桓公的另两位宠臣竖刁、开方联手发动政变[拼音：biàn]，将桓公饿死了。

“易牙蒸了他儿子，给桀纣吃”的错误，是鲁迅之误还是“狂人”之误呢?当亚博体育然是狂人的(读：de)“记中语误”。

深【shēn】谙中国历史且行文谨慎的鲁迅不可能犯《pinyin：fàn》这样的常识性错误，“狂人”既然是神经病患者，自然难免“语颇错杂无伦次”。

这样写才符合神经病学的发病原理，而且这一错误是绝妙的将错就错：

既然春秋时代有“吃人”的事，又焉知【读：zhī】比这更为久远的夏商时代没有“吃人”的事呢?这一下将“吃人”的历史往前推进[繁体：進]了至少一两千年，一直推到了中国王朝时代的初始阶段。

后面狂人接着（拼音：zhe）说：

从易牙的儿子，一直吃到徐【读：xú】锡林……城里杀了犯人，还有一个生痨病的人，用馒头蘸血舐。这里的“徐锡林”即影射的徐锡麟，鲁迅的同乡，他于（繁：於）１９０７年刺死安《pinyin：ān》徽巡抚恩铭，心肝被恩铭卫队炒食，原文说：

“前几天，狼子村的佃户来告荒，对我大哥说，他们村里的一个大恶人，给大家打死了，几个(繁：個)人便挖出他的心肝来，用油煎炒了吃”。而被(bèi)人蘸血馒头吃的[拼音：de]“犯人”，隐射的是鲁迅的另一位同乡秋瑾。

这两起事件是狂人提到的年代最近的“吃《繁：喫》人”事《练：shì》件，已是中国封建王朝时代行将落幕的时候了。

从夏商到晚清，这一头一尾(wěi)算下来，其间正好相隔了差不多四千年。

所以狂人才会感(拼音：gǎn)叹自己有“四千《繁体：韆》年吃人履历”，在这之外，狂人还提到诸多“吃人”的本事[pinyin：shì]，比如：

他们的祖师李时珍做的“本草什么”上，明明写着人肉可以煎吃。在这里，狂人再一次出现常《pinyin：cháng》识性错误。但同样错得【dé】很妙，“李时（繁：時）珍做的‘本草什么’”，自然指的是《本草纲目》。

李时珍（拼音：zhēn）在《本草纲{繁：綱}目》里提到{练：dào}：“明州人陈藏器著《本草拾遗》载人肉疗羸瘵。”

“羸瘵zhài ”，也叫痨病，其实就是肺结核，这在过去是不治之症。

陈藏器的《本草拾遗》认为人肉可以治痨病，但李lǐ 时珍其实对{练：duì}此{pinyin：cǐ}持反对态度：

“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不敢毁伤，父母虽病笃，岂肯欲子孙残伤《繁：傷》其支体，而自食其骨肉乎?”狂人是将李时珍与陈藏器、《本草纲目》与《本草拾遗》弄混了，但其妙处正在于可以使读dú 者借此展开《繁体：開》联想：

即便李时珍不主张用人肉来治病，陈藏器【读：qì】却是确确实实有此主张的。

而且这样主张的医家肯定不止陈氏一人，这样主张的医书也不止《本草拾遗》一部，就连李时珍本[读：běn]人也并不一概反对以【yǐ】人为“药”。

《本草纲《繁：綱》目》有“人部”一卷，其下有３０多《读：duō》个条目，开{练：kāi}列的都是与人体相关的药方。

比如“人血”、“人骨”、“人胞”等，对[繁体：對]于这些所谓药方，李时珍有时力斥其《练：qí》妄，但有时也不以为非。

比如他就认为“人胞”、“脐带”、“人【rén】势”、“人精”、“妇人月水”是shì 可以入药的。

他也认为以“人血”入药者“不仁甚矣”，但仍择[zé]其“不悖（pinyin：bèi）情理[读：lǐ]”者，开列了七种药方。

如此看{pinyin：kàn}来，当狂人说李时珍的“本草”上写着“人肉可以煎吃”时，也不算厚诬其(pinyin：qí)人。

狂人（pinyin：rén）还提到：

“记得我四五岁时，坐在堂前乘凉，大哥说爷娘生病，做儿子的须割下一片肉来，煮熟了请他吃，才cái 算好人”。这说的便是“割股疗亲”，此外提到的还有“易子而食”、“食肉寝皮《拼音：pí》”等。

如果说“易牙蒸子”以[读：yǐ]及徐锡麟《pinyin：lín》和秋瑾的被害是具体的（de）、个别的“吃人”，那么以人为“药”、“割股疗亲”、“易子而食”、“食肉寝皮”等则是无时不有、无处不在的普泛性的“吃人”了。

将这些[拼音：xiē]史[读：shǐ]实与典故连缀起来看，我们《繁：們》会明白鲁迅实际上是通过狂人之口，巧妙地讲述了一部四千年的“吃人”史。

02 狂人日记的叙事方法

小说还有另外一条叙事线索，就是狂人讲述自己被“吃”的故事，前一条叙事线索位于小说的后台，而后[繁体：後]一条叙事线索位（wèi）于小说的前台。

在小说的前台，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“吃人”的事件，至少并(繁体：並)没有{练：yǒu}任何人要“吃”狂人。

一开始，狂人疑心赵家{练：jiā}的狗要“吃”他（拼音：tā），赵贵翁要{pinyin：yào}“吃”他，一路上的人，包括一伙小孩子，似乎也要“吃”他。

到后来，他甚至疑心自己的大【练：dà】哥也要“吃”他，总之，所有人都要合谋起来“吃”他{练：tā}。

这些(pinyin：xiē)虽然只《繁：祇》是狂[拼音：kuáng]人的幻想，但鲁迅却采用了严格的写实方法，将狂人的整个发病过程写得极为真切：

“今天晚上，很好的月【拼音：yuè】光”。

小说的这个开头其实就暗示了狂人发病的开始，因为据说月光往往是精神类疾病发病的诱因，尽管这一（yī）点似乎并没有完（拼音：wán）全得到现代医学的证《繁体：證》明。

狂人发病之后，由一（拼音：yī）开始的疑心狗要“吃”他，到疑心包括大哥在内的所有人都要“吃”他，再到疑心他的妹子是被大哥和母亲“吃”掉的，直到将质疑的锋芒对准自身(shēn)，疑心自己也是“吃”过人的。

这整个(繁体：個)过程是层层深入的，这说明狂人的病情是越来越重了；以至于在发出“救(读：jiù)救孩子……”的呼声之后，他整个的意识就彻底崩溃了。

崩溃之后是意识的重建与恢复，所以小序里交代他已[yǐ]痊愈，“赴某地候补矣”，完全变成了“正[读：zhèng]常人《rén》”。

这就是说，鲁迅写“吃人”是采【练：cǎi】用虚实结合：狂人【pinyin：rén】的幻（拼音：huàn）想本身是“虚”，但他发病的过程是“实”。

他所讲述的自己被“吃”的澳门永利故事《练：shì》是“虚”，他所讲述的历史上的“吃人”故事是“实”。

鲁迅(拼音：xùn)通过以“实”写“虚《繁：虛》”，只用几千字，便写出了一部整部“吃人”的历史，又以yǐ “虚”带“实”，使《狂人日记》上升到了象征的高度。

03 《狂人日记》的象征意蕴

谈到《狂人日记》的写作缘起时，鲁迅在给好友许寿裳的[拼音：de]信中zhōng 说：“偶阅《通鉴》乃悟中国人尚是食人民族，因成此篇，此种发见，关系亦甚大，而知者尚[拼音：shàng]寥寥也。”

澳门银河其实不读《通鉴》，在其他正史乃至一些野史、笔记中也很容易找【练：zhǎo】到“吃人”的记载。

然而鲁迅为什么说“此种发见，关系亦甚大(dà)，而知者尚寥寥”呢？

这是因为他发（繁体：發）现的不仅仅是生物学意义上的“吃人”，也是医学意义上的“吃人”，更是伦理学乃至社会学意义{练：yì}上的“吃人”。

生物学意义上的“吃人”，即发乎生物本能的“吃人”，借用鲁迅的说法，就是“以人为粮”，这或是由于饥荒#28比如“易子而食”#29；或是出于报复#28比如徐锡麟（拼音：lín）心肝被炒食#29；甚或仅仅是为了满足饕餮之欲#28比bǐ 如齐桓公感叹“惟蒸婴儿之未尝”#29。

虽然中国历史所载的[拼音：de]这方面的案例可以说是骇人《练：rén》听闻，但此等事情在世界各地各民族中皆曾有之。

即便是已经文明开化的社会也恐怕并不例外，中国的案例并非特例，未必值得鲁迅拿来当作“关系【繁：係】甚大”的惊人发（繁：發）现予以揭露。

而医学意义上的“吃人”则令人《读：rén》无法等闲视之，因为它赋予{练：yǔ}了“吃人”以药理《练：lǐ》上的合法性。

恕我孤陋寡闻，不（拼音：bù）知道世界上其他民族医学中可曾有以人为“药”的传统；但我们知道这无疑是中医的传统【繁体：統】之一，而且源远流长，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，这一传统也并未完全断绝。

比如，“紫河车”一药，其实就是人类胎盘，用于炮制所谓“大造丸”、“生血丸”、“安坤（kūn）赞育丸”、“补肾固(gù)齿丸”之类。

“割股疗亲《繁体：親》”源于医学上的人肉可以治病的迷信，但罩上了一件温情脉脉的《de》“孝”的面纱，使“吃人”的人“吃”得心安理得，使自愿被“吃”的人[rén]也有一种“献祭”般的崇高感。

这种愚孝连鲁迅的夫人许广平未能幸免，据鲁迅的儿子幸运飞艇周海hǎi 婴说：

“那时#28母亲#29年少单纯，见父亲重病缠身，久治不愈，想xiǎng 起书中读过【pinyin：guò】的‘二十四孝’中有一孝，叫‘割股疗亲’……我母亲便如法炮制。硬是将臂上一块肉割下来熬成汤药。让她父亲喝了。”如果说以（拼音：yǐ）“孝”的名义“吃人”，其影响可能只局限于家庭之内，那么以“忠”的名义“吃人”，其影响便可能及于整个国家、整个社会。

在“易牙蒸子”事shì 件中，易牙以牺牲幼子[拼音：zi]为代价，向齐桓公表忠心，由此而得(dé)势，后与竖刁、开方联手发动政变，齐国也随之陷入动荡。

在“安史之乱”中，张巡、许远为坚守睢阳城，不惜“以人为粮”，二三[读：sān]万妇孺老弱因此而命丧于自家人【rén】的口腹之《拼音：zhī》中，其恶劣影响及于今日。

在{练：zài}唐肃宗至德元年的睢阳城里，在城池将陷之际，一群强壮的男性却将本该《繁：該》受到他们保护的二三万老弱妇孺杀而食之，然而带头“吃人”的两位统帅不仅没有受到指责，反而被视为“忠义”之士载入史册，受万人景仰。

面对“所食人口二三万”的惨[拼音：cǎn]重的人道主义灾难[拼音：nán]，史家居然只是轻巧地写上了一笔：人心终不离变。

而韩愈在睢阳[繁体：陽]城破半世【shì】纪之后，唯恐他们的事迹湮没无闻，特为写了一篇《张中丞传后叙》来表彰其功绩：“守一城，捍天下，以千百就尽之卒，战百万日滋之师，蔽遮江淮，沮遏其势，天下之不亡，其谁之功也#21”

文天祥，更是将张巡等人为《繁：爲》榜(bǎng)样，在《正气歌》中写下了“为张睢阳齿，为颜常山舌”这样铿锵的诗句，视之为“正《pinyin：zhèng》气”的化身。

而葬于张巡们口腹之中的那二[pinyin：èr]三万冤魂，却几(繁体：幾)乎无人提起，这其中又潜藏着怎样冷血的封建(拼音：jiàn)礼教的文化逻辑？

而比{bǐ}以（pinyin：yǐ）上伦理学意义上的“吃【练：chī】人”，更具有普遍性的是社会学意义上的“吃人”。

在《狂人日记》里，我们从“割股疗亲”这样的事件{练：jiàn}可以看到家庭成员之间的奴役关系。此外，小说还谈到了le 社会成员之间的奴役：

“他们[拼音：men]———也有给知县打枷过的，也有给绅士掌过嘴的，也有衙役占了他妻子的，也有老子娘被债主逼死的……”。这其实都是社会学意义上的“吃(繁体：喫)人”。

在鲁迅看来，这种“吃”与“被吃”的关系，可以yǐ 推广到每一《pinyin：yī》个社会成员和每一个家庭成员之间：

有贵贱，有大小，有上下，自己被人凌虐，但也可以凌虐别人【读：rén】，自己被人吃，但也可[读：kě]以吃别人，一级一级的制驭着，不能动弹……正是在这个《繁：個》意义上，鲁迅下结论说：

所谓“中国文明”，其实“不过是安排[读：pái]给阔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宴”。

而一yī 部中国封建社会历史，其实只有两个时代：“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”和“暂时做稳了奴隶(繁体：隸)的时代”。

时至今日，这篇小说仍然具《练：jù》有巨大的现实穿透力澳门新葡京，不愧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开山之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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